大学三年时光一晃而过,初到大学的情景还似发生在昨日,四年制的朋友们都在忙着考研,忙着规划毕业后的工作,一切都来得悄无声息。我想了很久,不知该如何下笔,有时虽有所思,但思绪的停留又是那么的短暂,拿起笔却又不知该如何下笔。我已经很久没有拿起笔,好好的写过一段文字了,甚是有些怀念中学时代,在考场上挥挥洒洒地写下几百字的作文,虽有些刻板,但至少也是心里所想所感。
钟南山院士曾说过“选择医学可能是偶然,但你一旦选择了,就必须用一生的忠诚和热情去对待它”,似乎与自己的经历有些相似,当年一不小心走上学医的道路,虽然入学后也有过反抗,有过迷茫,但最终我还是选择继续前行。我至今依旧记着初中美术老师问我的问题:这世上什么永远不变?他给我的回答是:变化永远不变。每个人的观念和想法也许总是会改变的,尤其当你遇上一些让你深思的事情之后,你总会作出让步,或许说是新的选择。也许其他专业没有像医学专业一样,在开学典礼上,需要举起右手,为自己的今后的学习和事业庄严宣誓:健康所系,性命相托。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,谨庄严宣誓:我志愿献身医学,热爱祖国,忠于人民,恪守医德,尊师守纪,刻苦钻研,孜孜不倦,精益求精,全面发展。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,助健康之完美,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,救死扶伤,不辞艰辛,执着追求,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。
宣誓之后,我沉思了很久,心里一直默念着“健康所系,性命相托,健康所系,性命……”将生命托付于人,这也许除了相爱至深的恋人决定相伴一生时才会彼此承诺,然若素不相识,需有何等的才能与品德,才会让人将生命托付于你。正如裘法祖老先生所说:“德不近佛者不可以为医,才不近仙者不可以为医。”每当我看着厚厚的专业书,坚持不下去时,我总会追问我自己,学不好专业知识,叫病人如何以性命相托,在生命面前,来不得半点虚假。每次考前老师总会说,课本上的每一句话都是重点,现在给你们画重点,未来你面对的病人,不都是按着重点来的。我仍记得高考前夕,班主任说过,你们高考就如同乘坐飞机一样,虽说全球飞机失事的概率是最低的,但是正好发生在你所搭乘的飞机时,那对你而言就是百分之百。治病救人何不如此,一旦发生在病人身上,对于这个生命和整个家庭而言就是百分之百,生命面前何来重点可言。
几乎每个第一次知道我是医学生的人都会问我同一个问题:你们是不是要解剖尸体?是的,作为临床医学专业的学生,解剖课是最基础的课程,是今后所有课程的基础。第一堂解剖课,首先在解剖室举行简短的默哀仪式。当打开解剖台的盖子时,说实话,没有正面看过尸体的我,心里甚是害怕,但在众多同学面前,故作镇静。我们都把解剖台上的尸体叫做大体老师,以示尊敬,是他们在生命弥留之际,摒弃传统思想,为医学事业尽自己的最后一份力。我深知每一具大体都来之不易,每一具大体都带着一份对生命的期望,把他们对生命的期望由我们转于他人。操作的每一刀都小心翼翼,如履薄冰,生怕会弄坏一处解剖结构,失去一次观察的机会。
做动物实验亦是如此,那可是一个鲜活的生命。一次在兔子身上做模拟心衰的实验,由于操作失误,药物推注过多过快,导致心脏迅速衰竭停跳,即使多次抢救,也没能让心脏再次恢复跳动,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台上的兔子死去,就一瞬间,一个生命就这样终止了。后来在和父亲的通话中和他说起了这件事,我本以为父亲会鼓励我,然而手机的另一端却传来父亲严厉的责骂:“万一台上躺的是一个人怎么办?万一这是一条人命怎么办?你不要认为这是一只实验动物你就可以允许自己犯错误。”是啊,生命面前我怎能允许自己犯错误,万一真是在手术台上,我该怎么面对这逝去的生命,面对焦急等待的家属。
我也曾想着自己以后能医术精湛,神通广大,为那些无助的人祛除病痛。但越学到后面,越感到在疾病面前的无力,虽然今天的医学已得到了很大的发展,但是依旧面临严峻的挑战。如此厚的一本《内科学》,能彻底治愈的疾病寥寥无几,第一次感到压力,同时也感到肩上责任之重。也让我想起了美国特鲁多医生墓碑上的那句话:“偶尔去治愈,常常去帮助,总是去安慰”。然而也许治愈很难,但是我会一直去做;也许帮助很平常,但是我从未停下脚步。学医路漫漫,但也让自己学会了思考,学会了取舍,懂得了责任,关于爱,关于原则,关于亲人,关于恋人,关于未来……也许只是很浅显,但愿自己能不忘初心,保持着一颗真诚的心,一份信徒的执着与虔诚,在这漫漫长路上,上下求索,向着远方。
作者/杨旺,2016年博昊学子,武汉大学第二临床学院2015级临床医学(五年制)专业。 |